现如今,我是听不得火车的呜声,只要听到“呜”的一声,便两腿虚软。我想我已患了“坐火车恐惧症”。上了火车,就意味着又要开始奔波了,又要鸡啄米似的在火车上坐上十几个抑或几天几夜。我这人习惯于早睡且好动,所以对我来说坐火车实在是件难受的事。
可我记得孩提时代或是我的少年时代,我不是那样的。也许是老坐短途,我总觉得坐短途火车(前提是要有座位)是一种诗意的享受。你可以双手托腮,也可以倚在座椅上,欣赏窗外擦过的湛蓝澄明的天空,悠悠的白云,薄雾笼罩下树木掩映下的村庄,阳光下泛着鳞鳞波光的小河,碧绿的秧苗,还有那美丽的长脚鹭鸶……江南的春天在列车的“哐哧哐哧”声中,展现在我的面前,这是一种多么赏心悦目的事呀!但,且慢,如果你坐上十几个或几十个小时的火车,这种美感或许会因疲惫而荡然无存。腰酸背痛时,诗意也就消失了,有人对我这样说。那时我坐的都是短途,我没坐过长途,因此我对坐火车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。
后来我从单位下海经商了,从此便和可爱的火车打上了交道。我开始尝到了坐长途火车的滋味。有车票还可以,没有车票,十几个或几十个小时的“立足”,这种滋味现在想起来还不如找人把我打一顿。更要命的是,人一多,过道里都站满了人,有的甚至钻到座位底下。碰到大小便遭罪了。记得有一次从郑州到乌鲁木齐,临上车前,我就向别人打听得坐多少小时,因为我很害怕。后来我上车了,感觉这好像是俄国十二月革命党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似的。好不容易到了兰州,从地图上看,乌鲁木齐距兰州还有好长一截。这时候,我想如果我在乌市一年赚不到十来万,我是不会走的。赚到了这个数,我便可以潇洒地坐飞机呀!有时想想,自己几年下来花在路上的钱上万。这些钱原本可使我充分享受由咀嚼生猛海鲜所带来的乐趣,可如今,全“贡献”给铁道部门了。
现在好了,列车提速了,车次也多了起来,车也越来越高档了,很少见到以前那种拥挤的场面。常常,在硬座车厢里,如果在人不多的情况下,便可当硬卧来享受了。
或许列车提速时代,列车和长途汽车竞争日趋激烈的时代,外出漂泊会少一份“苦难”。